如果下炕可以预见必定是摔倒在地的窘境。她立刻摆脱掉有些刻薄的表情,盯着低头嚼着窝窝头的阿樊。
阿樊随手丢了一个窝窝头给她,薄意捏着窝窝头,恨恨咬牙,这里的窝窝头硬邦邦的,咯牙得很。暗暗想,等我吃饱了有力气就出去将你们养的鸡鸭猪牛全部宰了炖来吃!
妤娘眉开眼笑地不断说着什么,薄意没心思听,默默抠手指,这原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绝食三天,可就吃了半个窝窝头就感觉撑的不行。薄意单手抛着另外半个窝窝头,吃饱了果然就觉得有力气了些,不会浑身发软了。
妤娘心里有着一番算盘,她与其他一些被掳来的姑娘不同,她是路过此地,后来就留了下来。妤娘本是勾栏院的姐儿,本是携了细软打算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生地先呆着,可是她的行为举止气质言语早已深入骨髓,哪是一时半刻能改的掉的,其实原本大家多少能够猜得出来她的身份,这年头有几个美貌的小娘子能这样大胆卷了细软跑到异乡他地的。那些人是心知肚明,却都不说破让她难堪罢了这里的当家夫人眼睛毒辣得很,一眼瞧出来不说,还直接当着大家伙的面揪着当家的耳朵命令不许与她接近!整个庄子都传得风言风语。
妤娘至今还能在此处混得不错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阿樊,她的年纪渐渐大了,总要找一个下半生的依靠。阿樊是唯一一个不因为她的过去而有所介怀的人。
可是当家夫人竟然撺掇着当家的把这个掳掠回来的姑娘给阿樊!妤娘想到此处,又是恨得毒了。
妤娘心思复杂却没有表现出来半分,至少面上依旧是浅笑吟吟的,嘴里却不安生,在阿樊面前给当家夫人上眼药,诉说自己近日来所受的委屈,妤娘说的倒也都是真事,只是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阿樊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只是敷衍性地安慰了几句,对于哄女人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并且当家的是拜把子兄弟,两肋插刀那种,当家夫人的情分也是如同长嫂,怎是别人可以相比拟。
妤娘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能得到这几句安慰也算是不错的了。她只是为了在阿樊面前扮得可怜些,好求得多一些怜惜罢了,妤娘瘪着嘴好一会儿,又自己揪着手帕把眼泪给擦了。
阿樊将筷子放下,妤娘连忙将碟碗都放回竹篮里,那副故意装出的良家小妇人的姿态看得薄意直想发笑,这演技!
她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的。
妤娘媚眼横了她一眼,即便不太想离开,可是还是只能遗憾地拎着竹篮走了,心里却更加厌恶光明正大地待在这里的薄意了。
阿樊走过来,坐在炕头,褪了鞋袜,示意薄意挪进去之后,便躺下歇息,中午的日头正猛烈,透过窗缝射进来,金色的阳光飞舞着跳跃在他偏古铜色的肌肤上,是爆棚的男人味,野气十足。
他忽然睁开眼,眼神冷硬,“又看什么?”
薄意没答话。
他眼神笔直地射到她手里正捏着的那半个窝窝头,少女的手掌十分小,白生生的,就比那半个窝窝头小一点点。
“吃掉!”他的眼神透着隐忍,似乎是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凭什么听你的啊!”薄意吃饱了,中气十足。两人同在一张炕头上,她却没有一点点尴尬。
他噎了一下,真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
“你养我我就听你的。”薄意笑眯眯的。
他愣怔了好半晌,那个寻死觅活绝食三日的小姑娘怎么今天这么不对,现在竟然还理直气壮地开口要他养!
“我呢,就一个要求,顿顿有肉。”
“我的银子可不干净。”他撑起胳膊,凑得很近。他忽然笑了,笑起来的声音很浑厚低沉。
“没关系,我不嫌你脏。”薄意认真地看着他。
他又被噎住了,他瞧她一眼,离得远了,又躺了下去,不说话了。薄意身畔没一会儿就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薄意现在每日里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就开始在屋内走动,虽然身体还是不太爽利,但也比之前要好得多了。她有时候也会走出屋子,到外面走走,只是没走几步,就会感到几条隐秘的视线锁在身上,可以猜想,若是她再走远一点,超出他们可容忍的范围,必定又会被揪回来。当时原主逃跑,其实一直都在庄子里打转,庄子外面是有许多强盗看守的,只是隐蔽得很好。
薄意有时候也会去瓦房的后头辟出来的一个小院逛逛,小院荒芜得很,寸草不生。不过隔壁的两处院子倒是养了不少鸡鸭鹅,看得薄意直咽口水,只是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若是真动手抓了吃了,阿樊必定会将她这个麻烦给丢出去。
是的,一开始阿樊对原主的形容只有两个字——麻烦!只是阿樊不好拒绝当家的,当家的是希望他娶妻生子的,这庄子里的其他女人当家夫人都瞧不上,认为都配不上阿樊。可是在劫掠了原主的车队以后,瞧见这御史之女也是书香世家,小家碧玉,倒是配的上阿樊。
且不说阿樊本就不喜欢这样身无几两肉的丫头,勉为其难接收后,也就这样放着,可是原主殷娘的性子刚烈,几次寻死不成,竟然拿了锄头砍阿樊。他烦得很了,而二当家又一直向阿樊讨要殷娘。他就直接将殷娘给了二当家。
二当家却是殷娘真正的噩梦!
☆、强盗三
殷娘落入二当家之手以后,才明白她之前的想法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