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河流进了冬天的荒漠里。一半渗进荒漠里无行踪,一半在荒漠里寒冷结了冰。桌上摆着一张揉皱的白纸,再被拉的展开,白纸皱褶的纹路如白纸上散乱的画,线条张扬而凌乱。陈青找到这张被丢弃的白纸,仔细察看,白纸上的花纹来自于名典小屋的墙壁,花纹掩住的脸,仅存的双眼可见纹身姑娘微笑时清澈的眼球。
“哲顺啊!你说你画不好。”
哲顺倒在床上,被子压住头。当陈青有了比纹身姑娘的冷漠更凌厉的冰寒,哲顺没有憋着一股气。只是浅浅感到自己有些疲倦,需要睡眠,不能傻傻的笑。陈青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出下起雨的窗外,洗完舒适的热水澡,□□躺在哲顺身旁,手臂,大腿压在哲顺背上。
像洗白了的莲藕,安放在白色的盘子里。
第二天,陈青挽着哲顺的手,午后休息时间赶来医院照顾纹身姑娘。到了病房,老头与老太婆都在,纹身姑娘倚在窗台上,安静喝的稀粥。陈青交代纹身姑娘好生养伤,小心照顾自己后一个人离开医院。哲顺在老头身旁坐下,三个人的重量似乎压弯了病床横杆。俩位老人应该在先前与纹身姑娘谈了话,坐在病床上笑着,很慈祥,没有伤了纹身姑娘的愧疚,默默看着床边喝粥的纹身姑娘。哲顺同俩个老人坐着,与他们是陌生人,但不妨碍目光交接时,俩个老人善意的笑,哲顺回以善意的笑。
当然这只是在一同等待纹身姑娘安静喝完稀粥无聊的无声交谈,短暂而稀少。剩余静默的时间,哲顺总看着窗外,窗外是什么风景?蔚蓝的天空,几只飞鸟?哲顺没看到,偷看纹身姑娘,有正当理由的偷看,这全得怪罪纹身姑娘站在哲顺看往窗外的路上。她总是一只鸟吗?被人握在手中的鸟!
如果她是一只鸟,而不是一个人……哲顺逻辑严密的推测着。昨夜陈青做了整晚的白色莲藕,僵直度直追坚硬木块,哲顺一直躲在被子里。就这样,为了迎接陈青久违的咆哮,像受伤的猫发怒,推下悬崖边的巨石,砸下来,压扁一个叫哲顺,心里藏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将他压扁,碾成肉泥。可并没有变成那样子,陈青做了太久温柔如水的女人,或许习惯成就了新的本能,她不再懂得如何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司一样,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怒火。她还是一只猫,却绝不是山崖上发怒的猫,而是躲在竹篮里,一双眼睛闪着精光,楚楚可怜看着冷冷坐在一旁安静主人的猫。
她形容哲顺“你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为什么是生物,不是植物,不是动物?”
“我是一只猫,猫有眷恋性质,跑远了就会感到孤独。而你是一种生物,我是一只猫,这样,无论多么讨厌,我是一只猫,你就可能是青翠的竹叶,我忍不住挠你嬉戏,可能也是只猫,我能趴在你的肚皮上午睡,可能是渺小到肉眼无法看到的细菌,我呼吸进来,把内里对你的讨厌都挤出去。你看,我是一只猫,你是一种生物,我总不能离开你。”
哲顺从被子里出来,将在身旁感到孤独的陈青拥紧。房子里留着一颗灯,灯光穿过门框从地面透进来。是的,陈青是一只猫,像莲藕一般洁白而僵直的猫,只留下一对双眼,看着房门的光线,反射着四散幽冷的光华。来不及思考安静中的陈青一身诡异气息,哲顺愤怒的是一夜反复纠缠都不能将纹身姑娘从脑海里推出去,她的笑脸在循环播放着,黑乎乎的胸膛像乌云堵满天空,后背鲜红的伤痕,像划在他的心脏之上。
哲顺赞同陈青的话,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陈青抚摸着哲顺胸膛,似与她无关的说“只有一种奇怪的生物,才会不懂心,或者没有心。你看,哲顺这就是你的本质,你不懂心,或者没有心,也就不懂爱情,或者没有爱情。你爱我吗?是的,你爱我。哲顺,你因为爱我而变成一个孩子。可是你不懂心,不懂爱情,它是多么的骄傲而自负,高高在上的容不下第二个人。而哲顺是奇怪的生物,容得下第二个人。也或许只是因为不懂心,所以类似于容得下第二个人,她叫陈青。”哲顺渐渐感到疑惑,陈青像启蒙老师,将他从黑夜里拉出来,走进光明中,可是他抬头,太阳就在头顶,却仍旧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一种生物!那更应该是形容一只单独的鸟。她活在与这个世界不交接的世界,就不会是仅仅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变成了一种生物。“可即便如此,为何总盘旋在我心头。我如果是如她一般的某种生物,一只自由的鸟。却又为何欣喜于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同她一同安静沉默哀伤,同这个女人一同胡闹从容欢笑。”
如果男人与女人之间只能留下爱情这一份牵连,那是悲伤刻成的深刻证明,还是欢笑留与书页的平淡谱写?如果爱情的过程是一个男人迫不及待,不顾一切的娶一个女人为妻,结果是一个家庭,那这个结果应该欢笑才能结果,悲伤反而导致湮灭。
“如果你是一只鸟,我该如何放下鸟的悲伤?”哲顺很苦恼“竟像只是一抹同情她的单独微笑,却要我如她一同隐藏着难以隐藏的悲伤。。”
纹身姑娘喝完粥,脱离安静,欢快的笑。拉起俩个老人的手,严肃的说“总得让人省点心,不要总是胡闹。”老太婆连连点头答应,老头也点头承诺。纹身姑娘满意俩个老人的乖巧,转而对哲顺说“回去吧!工作很重要,还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我总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