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宗昀鉴现在是一张死人脸,但是秦云昭能感觉的出来,他心里非常不好受。

“也不是非要如此”那老者指着宗昀鉴身后“你现在就走,老夫就不清理师门。”

宗昀鉴摇了摇头:“师父,您知道我的身世,我不怕死的。”

“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老者朝着宗昀鉴掠了过去,指间轻轻一拨,那峨嵋刺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后,直指向了宗昀鉴。

宗昀鉴将秦云昭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是稳如泰山一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躲都没躲,任由那峨嵋刺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师……父”宗昀鉴想扯出个微笑,但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索性就放弃了“欠您的命……我,还了……”

“宗昀鉴……”撞在烛台上差点把头发烧着的秦云昭看着这一幕,轻声呢喃,连喊都忘了喊。

那老者看着宗昀鉴的嘴巴里止不住的往外淌着淡粉色的血液,轻声一哼,拔出了峨嵋刺在满是破洞的袖子上擦了擦道:“老夫权当是从前没在道观外捡过你!也没收过你这么个孽障!”

宗昀鉴像一樽雕像一样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的银色开始褪去,手臂上的图腾也暗淡了下来。

“小娃娃”那老者一步步地朝着秦云昭走了过去,峨嵋刺正对准着她“你是自己了结了自己,还是老夫帮你啊?”

秦云昭尚未从宗昀鉴被刺穿心脏这一幕中反应过来,因为一切都太他妈的戏剧化了。

老者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摇了摇头:“那就由老夫帮你上路吧!”

秦云昭闭上眼睛满脸泪水,等待着那刺穿了宗昀鉴心脏的峨嵋刺也刺穿自己的心脏。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取而代之的是人体倒地的闷响。

“没事了。”宗昀鉴本来fēng_liú的公子音这会儿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沙哑的不像样子。

秦云昭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那老者面扣着地面倒在地上,后脖颈上插着宁节,白色的玉质地面上全都是鲜红的血,而宗昀鉴站在老者的尸体旁边,心脏部位的衣服颜色看着比别的地方更黑一点,面上神色无喜无悲。

他那一刀刺得格外狠,都将老者的脖子给刺穿了,宁节的刀身全都没了进去。

宗昀鉴将宁节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但他并没有抬手去擦,而是抬手召出凰火将老者给焚烧干净之后,转身朝着那扇玉雕门走了过去,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动作十分利落,就好像那一刺根本没有刺到他似的。

秦云昭快步跟在宗昀鉴身后,她很想安慰宗昀鉴,也很想问宗昀鉴的伤势如何,想跟他说不行的话别硬撑着,但平常嘴炮三天三夜都不会词穷的她此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真正的难过和绝望,是那种你一眼看过去就无话可安慰的,因为你知道,你浅薄的人生修为根本救不了他。

秦云昭现在好像有些理解宗昀鉴对她说的那句“你太干净了,你救不了我”是什么意思了,确实,在宗昀鉴所经历过的事情面前,她经历过的那些所谓的伤痛,根本不值一提。

她没有足够的实力站在宗昀鉴身边,陪他征战沙场什么的,也没有足够的治愈能力,能让宗昀鉴暂时寻得一丝慰藉。

那是一种说不出,但又十分令人讨厌的无力感。

直到走在那玉雕门门口时,宗昀鉴突然停了下来,他机械地转身看着差点就撞在他身上的秦云昭,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声音低沉地说道:“疼。”

秦云昭听到这个字眼泪夺眶而出,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宗昀鉴那依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手上凝出灵力准备试着治愈他心脏上的伤口:“我、我看一下可不可以,能不能给你输送灵力……”

宗昀鉴向她走近了一步,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都要脸贴脸了,但还好秦云昭没抬头。而宗昀鉴低着头,默不作声,但嘴角的血液再次涌了出来。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了秦云昭额头上,秦云昭抬头看着宗昀鉴不停往下掉眼泪的双眼,手垂了下去死死地攥着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我杀了我师父……”宗昀鉴紧紧地抱着秦云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因哭泣而颤抖的嗓子,身体像受了风寒一样不停的抖。

秦云昭抱着宗昀鉴,拍着他的背,张了张嘴,却是像失声了一样,什么都没说出来。

两人就在玉雕门前拥抱着,玉雕门里是腾着浓浓白雾的一片漆黑,看上去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而玉雕门外则是暖黄色的烛光通明,白玉质地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宗昀鉴师父那尚未干涸的血迹。

就在秦云昭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而且还喘不上气,拍了拍宗昀鉴的肩膀准备让他起来,自己扯点儿什么来转移他注意力的时候,秦云昭发现,宗昀鉴的身体硬了。

她手拂过之处,都像死人一样,冰凉,僵硬。而宗昀鉴本人也没有丝毫的气息,最糟糕的是,连她能听到的那一点点缓慢又微弱的心跳声都停止了……

“宗昀鉴?”

秦云昭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心里暗暗祈求他能回句话,哪怕动一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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