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幽暗而静谧。

又七弯八绕地穿过几层楼道, 她们步入一条走廊, 脚下是珊瑚红绒毯,莹洁的玉兰散发清香, 两侧是一扇扇相对的云龙纹紫檀木门,右上牌匾以正楷镌刻着房号。

侍者在“天字第七号”前停步, 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道:“这便是了,稍后会有人送午膳来,两位姑娘可不要走远了。”

苏棠扬起嘴角,喜孜孜地道:“有劳啦。”

唐音迫不及待推开门进去,湖风和天光迎面而来,原来正厅对面是一扇落地长窗。

右侧是天青色软烟罗遮掩的过道,里边应当便是卧房了。

照请帖上说的,吃过午饭,再休息半个时辰,便是比试开始的时间。因为无双公子面子够大,这次参与阅卷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官家的,有翰林编修叶樊时、鸿胪寺主簿舒闻等,民间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家也来了不少,都是苏棠平日里如雷贯耳的。连传说中一幅画价值千金的“南客”也来了。

南客只是个化名,这个名头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无人知道其真实身份。他的笔法苍劲雄浑,构图设色炉火纯青,大多数人猜测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老者。苏棠在翰林时,有幸见识过他的画作,的确一眼就让人心生叹服,不过她莫名觉得那一笔一划背后是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因为没有铅华洗尽的沧桑感,反倒很鲜活,有生命力。

“棠棠,我去找找宁欢在哪儿,如果午膳到了我还没回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苏棠正在解包袱,清点画具,就看见一抹模糊的残影从眼前飞过,往大门口跑去。

“你慢点儿,沈公子他们跑不了的。”苏棠窃笑道。

“谁找他啊……”漫不经心的声音远远飘来。

大门咔嚓一声被关上,走廊里哒哒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

她摇头,继续整理手边的画具。这次同待诏考选规矩差不多,画笔自备,颜料则由试场供应。她看着卷轴里一列排开的画笔,心中就来气,若不是被那个抠门皇帝强买强卖,雪上加霜负债累累,她会上这条贼船吗?

“咚咚——”

叩门声响起。

苏棠第一反应是唐音有东西忘带又折回来,转念便觉得不对,这敲门声很平和,不疾不徐的,全然不像她那般风风火火。

难道是送午膳的来了?她赶紧放下画笔,起身去开门。

推开门,深夜般沉郁的黑色撞入眼中,无端令人心头一紧。

来人玄衣束冠,五官周正,眉眼细看有些特别,眸子像笼着一层薄雾,目光漂浮。这样灰蒙蒙的眼神,令苏棠莫名想起方重衣,心道这人难道也是眼睛不好?

当然,一个陌生人而已,她不可能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眼盲”。

“这钱袋子……可是姑娘不小心掉的?”玄衣人声音温和,一开口便驱散了他周身那股沉郁的气息,手中拿出一个浅粉绿绣花枝的小布袋。

一听钱袋子,又看他手中那抹熟悉的葱绿,她眉心骤然一跳,难道是上船的时候推推搡搡掉了?

——于是赶紧将那布袋拿来细看。

款式的确很相像,只花纹略有些不同……苏棠又回头翻了翻背囊,还好,她的钱袋子乖乖躺在里面,没有丢。

“这不是我的。”她把钱袋子递回去,想了想,又慢吞吞问,“公子在哪里找到的?”

玄衣公子眼神一动不动,手停在半空,也迟迟未去接那个布袋,仿佛茫然不知方向。短短一瞬,苏棠没多想,直接塞进他手里。

“在下是在走廊捡到的。”他慢条斯理收起布袋,面上友善地笑了笑,“先头几间房也打听过,都说不是,看来我也只能交予这船上的管事。”

“这种款式太常见,的确不好找失主,也是辛苦公子了。”

“无妨的,打扰姑娘了。”玄衣公子说完,便告辞离开,举止十分有礼。

苏棠对这人有些好奇,特意往门外张望一眼背影,才关上了门。

*

据说沈宁欢住在天字第九号,唐音便按门牌号一间间找,走到回廊尽头,又下了一层楼,眼睛都要看花了才堪堪找到地方。

唐音扣门,里边传出稳重的脚步声,随后大门便被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沈瑄。

“宁欢呢?”她踮起脚,试图朝里边张望,可惜沈瑄的个子完全不是她能企及的,什么都看不到。

沈瑄只是点头。

看着她进了房间,沈瑄面无表情将房门扣上,才慢慢地说:“她不在。”

唐音立刻炸毛了,提高声音道:“她不在?哪有边点头边说她不在的?”

“现在不就有了?”平淡如水的声音回应。

“你你你——”

“先喝口水吧,看你,嘴唇都干了。”他倒了杯茶,眼神示意圆桌边的凳子。

唐音自上船以来的确没喝一口水,于是也不跟他客气,过去坐下,咕噜噜就把水喝干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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