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彻底清醒了……他这么洁癖的人,时不时洗个澡不要太正常。

从正厅最后一扇小窗能看见浴房后室,是起火烧水的地方,苏棠趴在窗户上瞧了一眼,里边黑黝黝的没半点火光,他洗的哪门子澡?冷水吗?这时节正是倒春寒,洗冷水怕是要伤风的。

不管他此时在干什么,苏棠觉得这事应当算平息了,刚想跑路,走廊里沉冷的声音传出:“你进来。”

傍晚微风煦煦,她却觉得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往里间走去。

走廊尽头是一片幽暗,仿佛沉闷的乌云,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

她推开卧室房门,脚步就一僵,正巧对上方重衣从浴房那边走出来,一身霜蓝色轻袍,衣带松散,袖袍缀繁复华美的云龙纹,冰冷的精致,疏离慵懒的尊贵气息。

又是往常那种静默至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重衣有眼疾,常这样将她凝视许久,有时要仔细打量还会靠得极近。苏棠害怕那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索性主动走近些,让他能把自己看清。

他身上有寒冷的水气,即便隔着半步的距离,苏棠仍然能清晰感受到。

果然是洗的冷水。

“世子爷要不要喝些热茶?”她视线错开,落在床头的白玉流苏上。

“你解释一下。”

平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仍然沙哑,不过是嗓子坏了那种,还带着鼻音。

苏棠低头,脚尖画着圈:“我、我买的野菌不太对,据说有毒,好多人吃完后都迷迷瞪瞪的,变得很奇怪,世子爷也……”

她静静等待着降罪或新一轮的刁难,良久,头顶却只是传来淡淡一声:“嗯”。

平静的声音让苏棠宽心不少,好歹没有勃然大怒,而且看样子……那些事他也的确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

方重衣静静望着她,这样的结果他大致能料到,不是什么专门针对他的毒药,否则那些隐卫早就有动作了。

但他还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动情。似真似假的幻境里,有一个娇柔的影子一直陪在身边,有往日熟悉的淡香,身子像云朵般轻软。更重要的是,他恍惚竟看见了细如凝脂的粉颊,因慌张无措还起了层薄红,樱桃般色泽的唇,亲过之后闪烁着莹润水光。

活色生香四个字,再不为过。

而今,眼前又恢复一片黯淡,只有黑白,再无其他。

他平生第一次产生无力感。

“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苏棠听他嗓子不太对,气色也极差,心想应该是感冒了,正好,找个由头转换下气氛。

缩在袖子里的手被方重衣的手轻轻握住,执起,往他的额头上放,抬眼去看,那人半眯的眸子里浮着几分笑:“那你看如何?”

苏棠认真感受了片刻,道:“好烫,世子发烧了。”

“嗯。”他淡淡点头,虚弱地咳嗽一声,目色已恢复冷静,“既然是因你而起,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苏棠无奈,她也不知那是毒蘑菇啊,这种事防不胜防,至于迷离之中发生的事……那都是意外。

心里想着,嘴上却只是避重就轻道:“世子病了,我会负责将您照料好的。”

“就这样吗?”方重衣一手撑在床柱上,头微微低着,他余毒未清,虚浮之下又是动情又是洗冷水的,大起大落的确有些撑不住了。

方重衣喘了口气,定下心神后又凝目望向她。秀气的下巴微扬,雪白的脖颈露出一段来,上边有一道醒目的痕迹。

是他留下的。

“世子爷先休息会儿吧……”苏棠想扶他去床边坐下,怎知下巴被冰凉的手捏住,被迫抬起些。

方重衣低头,幽深的眸子直直看进她眼里,唇角是暧昧的弧度:“都这般肌肤相亲了……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低柔的嗓音带着蛊惑。

苏棠顿觉乌云压顶,没想到那些事他都记得!

她摇头如拨浪鼓,无情无义道:“那不算数的。”

“你!咳……”

他说不下去,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仿佛气得肺都要咳出来。

苏棠见他身形摇摇欲坠,赶紧扶着人靠坐在床头,给他拿了个垫子。

大夫来的时候,方重衣已经烧得有些意识模糊,半合着眼靠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大夫把了脉,忧心忡忡道:“世子爷这先是急火入心,又寒气侵体,不妙,不妙啊……”

苏棠自然也愧疚,给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又问:“是不是很严重啊?多久能好?”

“好在世子根骨好,没伤到根本,将养几日应当便没问题。老夫先开一剂药,让世子爷按时服用吧。”

苏棠稍稍放下心,看着人开下药方,即刻让别的丫鬟去煎药,又细细问了一番注意事项,才送大夫离开。

任何人生病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即便是方重衣也褪去了那层侵略性。夜里,苏棠点上一盏灯,守在床边。那人静静靠卧在床头,面色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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