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血迹已逐渐凝固。

方重衣明明该是被审问的人,却面色坦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众人原本还气势汹汹,被这话一堵,一个个像打了霜的茄子,不敢贸然发言了。

双方莫名的竟像调换了立场,不禁显得有些荒诞。

袁老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率先换上温和的笑容,谦然道:“秦公子可知贼人的去向?”

“跑了。”

袁老爷脸色微僵,又问:“那……两位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该问袁三姑娘,她最清楚。”方重衣语气淡而又淡,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是半分温度也没有。

人群后的袁若一个激灵,开始抽抽搭搭起来。身边的丫鬟诚惶诚恐跪下,磕绊道:“是、是奴婢不好,奴婢弄错了,以为秦公子和老爷在此处吃茶,便和苏妹妹这般说的,所以她才走错地儿……后来秦公子也找来了……”

这话经不起推敲,袁老爷深深皱起眉头,严肃地审视女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深究,最终只是低低地骂道:“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云,回房思过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吃饭!”

“是……”袁若抽噎个不停,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在丫鬟的催促下灰头土脸退下了。

袁昭刚刚色迷心窍,手腕差点给废了,心有余悸的他生怕再被秦公子收拾一顿,赶紧顺水推舟道:“看来苏姑娘与此事也无关,只是误入,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这可恨的贼人——”

“不必了,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并非求财。”方重衣冷漠地打断,完全没看他,“连累袁老爷,秦某心中也过意不去,回头你们给个数,秦某自会补偿的。”

袁家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秦公子为何自己将所有事情揽下?袁起鸿混迹江湖这许多年,马上便懂了,这……恐怕是另有隐情,不想外人再干涉。

表面上,秦公子是纵横商界的青年才俊,背景却一直是个谜。袁老爷隐隐觉察,这位秦公子的身家背景,恐怕不是他们这种所谓的豪商就能抗衡的,这件事,大抵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秦公子这又是说的哪里话……”

“不必客气,毁了那些字画古玩,你们点清楚,该是多少便是多少。”

苏棠见他话说得云淡风轻,眼都不带眨,心里想,果真是有钱任性。

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被压下去了,寿宴好似没受到半分影响,大家各归各位,喝酒吃茶,仿若无事发生,不免显得有些讽刺和荒唐。

回府路上,方重衣一直一言不发,脸色比当下这数九寒天还冷,看来是真的被惹火。

相与了这么些天,苏棠也摸清他的脾性,心情好的时候是真的好说话,大事小节都不介意,仿若画中走出的公子,令人如沐春风,真正怒到极点就是如今这般死气沉沉,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随时将人撕扯殆尽。

轿厢内燃着上好的银骨炭,她却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冷,这次躲过了,下次呢?挣扎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点天光,又不知缘由地被带回侯府,做了任人使唤的家奴。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成为刀下亡魂。

苏棠悄悄抬眼去看方重衣,侧脸线条清冷而俊美,无可挑剔。斜阳给一半面容渡上柔和的光,是能令无数姑娘心折的好皮相,另一半却隐在暗处,阴森不明。

“世子爷可有头绪了?”苏棠试探着问道。

“少管闲事。”冷淡的声音回应。

苏棠眼神一黯,显然,方重衣清楚刺客的来头,但根本不打算让她知道。

她叹气,低声絮絮道:“世子爷说什么玩笑话,今日我差点葬身在那座岛上,怎么也不算是管闲事吧?”

“不必拐弯抹角。”方重衣淡淡看她一眼,“再问,换本世子亲自动手如何?”

明晃晃的威胁。

苏棠想到他今日是如何对待那刺客的,知道他既然说得出……就必定下得去手。

可她不甘。纵然提着一颗心,嘴上仍然强硬道:“世子若真看我碍眼,想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盯上,毕竟死得明白些,才好安心上路啊。”

有片刻的沉默,他又直直对上她的眼,平和而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进她心底去,忽而轻轻笑了一声:“好,那就别后悔。”

苏棠几乎屏住呼吸,手足都是僵硬的。

一时间气氛如死水沉寂,唯有轿檐下的玉玦清脆作响。

他们是酉时才从北望湖小岛返回的,抵达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浓如泼墨,弯月时隐时现,看不见半点繁星。

是个阴天。

苏棠匆匆看一眼天空,便低下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她心中压着一块大石,脚踝的剧痛此时也顾不上了。

方重衣当时撂了句不明所以的狠话,便了没后续,她不知将会迎来什么。像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旁人根本无法推测。

别院早早忙活开了,檐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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