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知道我对你……只要你是真心的,他必会应允的。”说到最后,声音早如蚊蚋一般低不可闻。
润雨听后在一旁默不作声,流光抬头看他,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他面色凝重,一脸的落寞。
“我若是阑风,娶你为妻便可显示十足的真心。然而我如今这身份,天机主人只会以为我别有所图,又如何来证明我的真心呢?”
流光心下一痛。她何曾见过润雨这幅模样?
她不假思索地伸手从头上拔下发簪,递到润雨手中:“牡丹姑姑说这是我娘的遗物,想来爹爹看到你拿着这个便能知道我的心意。日后你再去提亲,他念在我娘的凄苦之处,必不会为难与你。“
润雨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荧光闪闪的簪子,良久不语。
过了会儿,他取下自己的碧玉簪,珍而重之地替流光挽上秀发,又将流光的簪子簪到自己头上:“这是我第二次帮你挽发啦……等你我成婚之后,我便能每日替你画眉梳妆了。”
流光不知怎么地便想到了昔日在憩黠居话本子上看到的情节,不由越发面红心跳起来。润雨见面前人儿眼似秋波含情,面如春月蒙晕,吐气如兰,娇喘微微,教人如何把持得住?
情人之间的喃喃低语,轻得连隔墙的阿魇都听不见。璇珠阁外的竹林却好似听到了,飒飒地舞动着,将消息传入了九宫林。那林中流动的风,携带着鸟儿的鸣叫声,远远地飞出了城墙,吹到了遥远的地方。
第19章 莫须有
入夜的城主府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池瑶的上房中宾客早已散去,只留下羞答答的池意和在同她商议婚事。过不多时,池意和也起身准备告辞。
池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只手拨着手炉里的炭火,她仍在想着白天见到的流光。
池意和刚走到门边,门外忽然闯进来个穿黄衫子的丫鬟。她隐约记得这是在外间此后的缃缎,不知怎么就进门来了。
不知缃缎在池瑶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池瑶怒气冲冲地将手炉甩翻在地上,快步走到池意和跟前,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池意和一脚都快跨出门了,忽然听见“咣当”一声,随后就是一个令她眼冒金星的耳光。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半边脸看池瑶,痛哭道:“姑姑,这是怎么了?侄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你把辛簌那贱人的孽种带哪儿去了?”
池意和一时没回过神来,又听见她姑母大声骂道:“那骚蹄子同她娘一个贱样,勾引完了这个又勾引那个,连亲哥哥也不放过!”
“你是说流光?她不是天机府的女儿吗?”
“我呸!”池瑶重重唾了一口,“林洛被辛簌那贱人迷昏了头,甘愿做个绿头乌龟,来充当那死丫头的便宜爹,还当别人不知道!”
“还有你!”池瑶拿指头使劲戳了戳池意和的脑袋:“你被猪油迷了心么?存心引着那丫头去勾搭润雨!若是二人做下什么不才的事来,那就是兄妹□□!我堂堂城主府还要不要脸了!”
“那不是正合了姑母的意么!”池意和被戳得狠了,也不管不顾地嚷起来,“姑母不是最担心璇珠阁那个来抢表哥的位子吗?一个□□的贱种合该被赶出府去!反正两个都是贱种,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是担心阑风对那丫头念念不忘坏了你的好事?你要知道,即便没有这个,将来也会有别个,我大荒城的少城主难道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
“姑母说这话时怎么不想想自己?”
“表小姐……”
一旁的缃缎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姑侄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怕是连院外都听见了。
“啪!”一声“表小姐”才刚出口,缃缎脸上就挨了一记。
“你这贱婢,若非你嚼舌根,姑母又岂会气成这样!”
那边池瑶已被她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只颤颤巍巍地拿手指着她:“还没嫁进来呢,就连我房里的丫头都打了?”
青绫刚好从外边回来,见状大吃一惊,忙赶上来扶住池瑶,劝道:“夫人且宽宽心,自家骨肉……”又转头对池意和道,“方才奴婢在门口看到舅老爷了,问表小姐怎么还没出去呢?”
池意和如梦初醒,忙慌不迭地走了。
过了阵子,萧赋便回来了。
他今日在妻子的授意下办完了两桩大事,虽不是十分情愿,但也觉放下了一块大石,因此晚间便多饮了些。
这时回了房他丝毫不曾注意到池瑶满脸的不豫,醉眼却瞧见了难得进房伺候的缃缎,老毛病发作起来,便同她调笑了几句。
“老爷今日见到了故人的女儿,似乎有些春心荡漾啊?”
“啊?哦,你是说阿簌的女儿,长得着实像极了她母亲,又一个国色!”
“要么你悄悄地抢回城主府做个妾侍,也不枉了你十几年的惦念啊!”
萧赋这才觉出不对味来,撇下缃缎笑道:“阿簌都故去这么久了,你吃的哪门子陈年老醋?”
“不过……她与润雨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