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恨要怒,统统没有力气,心里好像有一眼苦泉,汩汩地流遍全身。

但这猹精一来,好像挑通了几个眼,一会儿就能叫他怒上一怒,都来不及去想那些让他这辈子也忘不掉的事情。

这叫他觉得恍惚起来。

那猹精爽了个够,搂着闰土又亲又舔,闰土觉得自己澡也不用洗全叫他舔干净了。

猹精舔舔闰土的脖子,又亲亲闰土的耳垂,讨好般地舔着闰土的耳后根,好似撒娇一般放缓了声音在闰土耳边说道,“闰土,我们回海边去么?”

闰土本来累的就要睡着了,听到这话耳朵一抖,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闰土便睡着了,猹精双手背过去交叉枕在脑袋下面,眼也不眨静静看着破房顶露出来的一片天,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晚上闰土就做了个梦,梦见猹精把他绑起来硬是扛回了海边的林子,丢在一个地洞里,每天只给他一个西瓜吃,洞门口还派了几十只凶恶的猹看守。每次他上地去看看,屁股后面得有一群猹跟着,只要他想逃,就围追包抄把他逮回去,上报猹精,少不了被那猹精一顿好收拾。

闰土从梦中惊醒,擦擦额头上的汗,见猹手里又提着几个包子,正用古怪的眼神看他,看的闰土一阵心虚。

闰土变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吃饱了被猹精折腾折腾完了又继续睡的日子,白天黑夜都颠倒了过来,每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了。

他以为这些吃的都是猹精变戏法似的变出来的,只要一伸手就有十方世界里的哪一方可以兜出点吃的来。他正吃着肉包子呢,却有点想念前两日菜包子的味道,和猹精开玩笑说,“全是肉包子,虽然好吃,但你能变两个菜包子出来么?前两天的菜菇包子特别香。”

换来的却是猹精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又没人造庙供吃的给我,我哪里变吃的出来?”

闰土一愣,“不是变出来的?”

“要是随手就能变出来,我干嘛不天天给你变个鸡鸭鱼肉吃偏偏给你变包子?”猹精白了个白眼,“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变钱变物,不管变什么,白来的东西聚少成多,哪只妖精不得富可敌国去?除非有人给造了庙供着,不然也得去偷去抢去赚。”

闰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猹精又别扭道,“那天赚的少了,才换了两个菜包。有人说这个老昌包子最好,但他也最贵。你既然喜欢菜包,那以后就一半菜包一半肉包。”

闰土愣住了,“啊……你赚的,你怎么赚的?”

猹精扭头,咬着牙道:“这你不用管!”

闰土还想要再追问,但猹精死活不肯说,他只要再问起来,猹精就把他往死里干,要他说不出话来。

但是闰土毕竟有手有脚的,猹精就是想把他关在笼子里,那也得先有个笼子罢。

闰土心里兜着事儿,虽然被折腾到早上,但是下午就醒来,他看猹精不在就道想必是出门“赚钱”去了,最担心的还是猹精赤身出去,吓着小孩儿女人不说,被当成流氓乱棍打是肯定的。

想着想着,闰土就瘸着一条腿出去了。

还别说,除了这条腿断了再好不了,猹精替他反反复复舔的那些地方,全都莫名好了起来,冻裂的脸也长好然后蜕了一层干皮。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那猹精的口水,连带着身体都舒服起来,不再咳咳喘喘。最有本事的还是猹精还从他的皮毛上拔下几根银毛来,这银毛既刚硬,且柔韧,被猹精用来给闰土绞面,将拉碴的胡子全绞了。

闰土本没有想真能找着猹精,毕竟在他眼里猹精有通天的本事,哪能猜出他的去处。

谁知道他刚刚靠近老昌包子铺,就听到边上当当当的锣鼓声,紧接着叫喊喝彩声不断。闰土挤过去想看个热闹,这才算明白了猹精口中的赚钱是个什么意思。

这猹精也真是有天大的本事,当街表演起了胸口碎大石来!

他正躺在一条板凳上,胸口压着一块三寸厚的青石板,背底下垫着一寸长的钉板,一脸坦然,边上围着一圈看官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胸口看,倒像是比他还紧张。

“刚刚的石板钉板各位都是验过的,这是真真的铁功夫做不了假,各位可都瞧好了——”板凳边上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使尽全力抡起手里大大铁锤,“当”一声闷响砸在石板上,石板纹丝不动,他又咬紧牙关连抡三垂,青石板终于应声断裂,看的闰土心惊胆颤。

看热闹的人个个唏嘘不已,拍手叫好,边上一个瘦青年敲着锣讨轮流讨赏钱。猹精没事儿人一样自己把石板子推开,站起来抱了一拳,退边上去了。

瘦青年和壮汉子也都有些本事,掷飞镖的掷飞镖,耍拳的耍拳,过了一会儿又要猹精去上刀山,下火海,变出许多古彩戏法的花样来。

闰土看得愣愣的,不由得倒退几步,心里难受起来。

这猹精原来多潇洒的日子,蓝天大海都是他的,林子瓜地也是他的,渴了喝喝露水,饿了吃吃月光,来去自如。而今却在这大街上和一堆人混在一起耍本事,上刀山下火海地叫人看,叫人评,求人钱财,就为买几个包子——他吃不上用不上的。

一堆拍手叫好的人里,只有闰土一个弓着背低着头,猹精又是何等的眼睛,就凭他与闰土那几分“心有灵犀”也能让他瞧见着闰土来了。

猹精从火堆里走出来,大冬天的他仍旧赤着上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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