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那俩大人,又不是小孩儿,能出啥事儿啊,没准儿睡过了,误了一趟车。

罗战急得在电话里跟华子吼了。

“你他妈的当我开玩笑我胡闹吗!程宇出事儿了,他肯定出事儿了!

“他绝不会不接我电话!我在北京等他,他绝不会误点!他绝对不可能不着急回来见我!!!”

直到晚上还联系不上,所里的同事才警觉了。

打电话问郑州公安局,对方说你们那两名警员办完公务,已经走啦,我们没逾期扣留啊!

打电话问旅馆,服务台说房间空了,那俩人结过帐,走了。

“那程宇去哪儿了?程宇他能去哪儿啊?!”

罗战两眼血红着,一整天都没歇口气儿,拎了把椅子就坐在派出所值班室正中间儿,傻坐着,像丢了魂儿。

派出所的几位所长、副所长、督察,都让这厮给惊动了。

罗战都急疯了,也就不管不顾旁人的眼光。所长瞧着罗战,皱皱眉头,想说点儿什么,最终忍住了,啥也没说,就让罗老板在这儿坐着等吧……

罗战把能说的情况都交待了。他后悔没早些交待,没早点儿来“自首”。

他狠狠抽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然后缓缓地弯下腰,脸埋在掌心里……

他知道是谁干的,罗强给他递了两次话,特意点醒着他。

明知道有可能出事儿,可还是大意了,还是让程宇出事儿了!罗三儿你他妈的就是个混球王八蛋,这世上就剩下你一个人能保护程宇,可你就是护不好这个人,你永远在关键时刻就是个最没用的窝囊废!

就这天晚上,砂锅居店里收到个空运快递包裹,从郑州寄来的。

打开一看,包裹里静静地躺着程宇的警官证,还有那根走到哪儿都不离身的伸缩警棍。

警官证上染着血。程宇帅气的证件小照被人用刀刃狠狠地割破,还故意在“伤残”那两枚字迹上,用刀尖划出一个尖锐刺目的大叉叉……

那一刀又一刀得,划在程宇的照片上,也是划在罗战心口上,剖着他的心,割着他的肉……

罗战脑子懵了,腿都站不住,身后杨油饼和栾小武几个人拼命架着他。

他慢慢地蹲到地上,捧着程宇的警官证,浑身抑制不住地抽搐……

警员遇黑遭劫,生死未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两地公安连夜纠集。

北京这边儿迅速封锁嫌疑人的家,扑了个空。郑州方面开始地毯式的排查搜索。调取火车站和机场的监控视频,在好几条出省的高速路口设置关卡,一辆车一辆车地查……

办案小组立刻出发,罗战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他不能坐下来傻呆着,他坐下来就胡思乱想,都快要疯了……

后面的一天,郑州某交通队传来消息,热心路人好市民在高速路旁救到一个受伤的人,经辨认就是失踪的民警吴大满。

吴大满是被袭击昏迷后,拉到高速路上,扔进路旁隐蔽的小树丛里。

罗战跟公安局的人一起,把整个城市翻了个遍,寻找程宇。

他们甚至搞不清楚,程宇究竟还在不在当地,还是已经被弄到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罗战接到了电话。

电话里的老熟人,嗓音沙哑,声如死灰。

谭五爷在电话里说,罗三儿,找不着人了吧?难受了吧?被人在心口上挖一刀,挖出肉连着筋淌着血的滋味儿,尝到了吧……

罗战强撑着镇定说:“谭老爷子,我知道您恨的人是我,咱两路人之间的恩怨,别连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想怎么样都冲我来,我全接着,您老把人放了成吗?”

罗战说:“您别动程宇,您要我的命您就来拿,我绝没二话。”

谭五爷笑得很惨,罗三儿,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稀罕你个小崽子啊?我儿子没了,没有了!你死一百回能换回我儿子一条命吗!程警官他是“外人”吗?他不是,他是你姓罗的人。你们害死我最爱的人,挖了我的心头肉,我这回就挖你的心头肉。

程宇确实是被人黑了。

两人那天从旅馆出来,坐出租车时就被人盯上。

程宇原本是挺警醒的,可还是在火车站某个隐蔽处的洗手间里,遭遇劫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知道程宇功夫厉害,怕打不过,直接上了麻药mí_yào,完全没有江湖风范和道义可言。

对于谭老头子来说,他什么都没了,就剩一把老骨头。当一个人迈上绝路,再没什么可以失去,才会铤而走险,闹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程宇自始至终一声儿都没吭,闭着眼,咬牙生扛,既不咒骂,也不求饶,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被鼻腔和胃里不断涌出的血水呛到肺时偶尔闷哼一声……

谭五爷抬手喝止住那一伙人,够了,甭折腾他了。

老头子俯下身跟程宇说:“程警官,这事儿你别怪我,要怨就怨姓罗的。你今儿受的罪,就是替罗三儿受的,我不恨你,我没想害你,您将来也别恨我。”

程宇睁开青肿的眼,静静地看着对方:“罗战是我的人。我跟您说过,他犯了错惹了事儿,您来找我,我替他挨了,我没话说。”

谭五爷嘴角动了动,跟程宇伸了个大拇指:“程警官,够仗义,您是这个。”

程宇说:“您还有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招呼。这事儿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找罗战的麻烦。”

谭五爷沉默了。

他对程宇有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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