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立刻决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去他妈的香帅慧眼,老子保命跑路要紧。然而遇见青末,听她哭诉怎么被江湖恶棍和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看见她死于万圣阁七鬼阿蛮的剑下时,少爷我真的怒了。

以前在家里,没法拦着便宜老爹拿丫鬟撒气泄火,管不了就算了,现在到了暗香,怎么还是这档子德行事儿?

少爷我,竟然杀人了。

我娘没死的时候信佛。她跟我说杀生是大罪。我一直想都没想就接受了“我这辈子绝对不能杀人”的信条。可是一刀宰了万圣阁阿蛮的瞬间,我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松动了:这个搅屎棍死得好,要是早点死,就根本不会有青末家破人亡的烂事。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不是坏事。少爷我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虽然和大多数江湖侠士相比,少爷我开悟得有点晚。不过,子曾经曰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于是少爷我拜入暗香门下。

在暗香,每天的日常就是跟着关展眉先生和李夫人学艺,和漂亮师姐们巡逻,抓抓试图混进来搞事的万圣阁杀手。

这时候就显出来我一身懒筋了。

都是揍人,但是不同门派有不同招式,不同招式又有不同的发力方法。从头学一个门派的招式,就等于把自己原先的发力方法和习惯全部废除或者至少是暂时搁置,重新开发一套新的。这就好比你原来走路不顺拐,某一天忽然让你顺拐走路一样别扭。但少爷我懒得折腾自己,给我布置的功课,我能用原来学的功夫混过去,我就尽量胡混。

三混两混的,我就被关先生叫过去谈心了。

“你身上仿佛有别的门派的功夫。”

“嘿嘿,见笑见笑。”我一边打哈哈,一边偷偷观察关先生的脸色,不知道关先生忽然提起这个是何用意。

“我想起来以前教过的一个弟子,是个半大孩子。那孩子挺聪明,脑子特别快,这点和你有点像。”

“过奖过奖。”我继续和关先生嘿嘿嘿地傻笑。

“那孩子还有一点也和你很像,我看他练功,似乎仿佛有别的门派功夫在身上,可是他却说自己以前并没有学过武功。”

“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关先生平静地说。

关先生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吓唬我是吧?行行行,身上的功夫来源不明确实是江湖大忌,关先生你对我态度不好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年月女侠们也流行抖包袱了是咋地?

“关先生,您要是想审问我这些功夫都是哪儿学的,这么说吧,除了云梦的那招轻功说出来怪寒碜,其他都没什么好瞒着人。”

“先说说你的华山剑法吧。”

“华山?哦,以前我替一个被武当追债的华山少侠还了钱。还雇了他当一阵子保镖,答应给他回华山的盘缠和一张能走官道的文书,让他避开武当讨债弟子。没想到后来我又帮他娶了媳妇。他为了谢我,就把一套华山剑法传给我了。”

“你对这位华山少侠果然帮助颇多。难怪他教你用心。”

我没说盖在文书上的“官印”,是我偷偷对着老爹的官印刻的萝卜章,也没说之所以花钱给他解围,请他当保镖是因为我当时被软红楼的张师师缠上了。张师师不知道为什么想瞎了心,把她攒了多年的钱给我,非要我给她赎身,她愿意给我作妾,但少爷我不想纳妾。于是少爷我用她的钱干了三件事,一,替华山少侠还了债;二,雇他当保镖,张师师纠缠的时候我就派这位华山少侠去挡;三,留出来一点钱,给华山少侠当回去的盘缠。

当然,华山弟子普遍穷,胃口小,有点钱就满意了,要价不高。三件事办完,剩下的钱还够给张师师赎身的。

我的计划就是,万一张师师看上了这个少侠,我就轻松了。少侠挡张师师挡的尽心尽力,所以他们常常见面,果然日久生情在一起了。毕竟一身正气的华山派少侠,比只靠着狗官老爹在秦楼楚馆里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强。少爷我无事一身轻,欢天喜地给张师师赎身,一高兴还自掏腰包给了他俩五十两银子当新婚贺礼。华山少侠看见了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得差点把密不外传的心诀告诉我。

“那武当和少林的内家功法呢?”

“我那个狗官老爹经常帮更大的官接待和尚道士作法事,我没事儿就和那群和尚道士混。长官的混混公子不算江湖人士,他们练功的时候没有太避着我,我在旁边看着,就学了一点呗。”

“也算有几分道理。”

当然,我没说我跟着和尚道士瞎混的时候,我还悄悄往少林寺和尚的菜汤里倒猪油,偷看武当的帅气小道长换衣服洗澡,结果还看见了两个小道长趁着没人的时候拉手亲嘴。从此我意识到和漂亮的姐儿喝花酒很爽,和漂亮的小倌儿喝,更爽。

“那云梦的‘魂梦惊回’呢?照实说。”

“说来话长,有一年我喜欢上了一个在我们那儿治病救人的云梦弟子。为了和她搭讪,我假装江湖上的华山外门弟子,和她切磋武艺。后来总算能跟她说上体己话了。她看我轻功太差,就教了这一招魂梦惊回。可是,那天我们走在街上,倒霉催的柳眉眉上来就喊我‘梅少爷,什么时候再赏光来牡丹阁啊?’当时那云梦小娘子就不干了,根本不听我解释,抡起灯笼糊我一脸蜡烛油,从此不见踪影。”我指指脑门上的一块浅疤,“这就是那个云梦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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