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许串宿舍,难得洗漱时在一起,自然忍不住要八卦一二,屠夫的绰号很快四散开来。

“我回话的声音中气明明很足啊,标准的丹田音,那屠夫非说我是蚊子他家亲戚,妈的。”

“我喊报告的时候声音大了,屠夫居然也能找茬,说 [那么大声音想吓唬谁啊] ”

“哈哈哈……”

一声怒喝从走廊楼梯口响起:“不许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当这儿是养j-i场呢!”

正是屠夫的声音,他举着教鞭,骂骂咧咧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再气势汹汹地走回来:“洗个脸搓那么多遍,要不要再给你点时间泡澡堂子啊!对,老子就说你呢!”

大家瞬间噤声,只有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响着。吴哲眼看着屠夫走过,对着身边那个衣服上别着编码24的战友做了个鬼脸,对方还了他一个鬼脸。两人咧嘴无声地笑了。

九点钟熄灯睡觉。两个士官班长发扬风格,主动要求睡上铺。过了许久,拓永刚一脚踢在上铺的床板上:“翻来覆去的吵死了。”

上铺的紧张道歉:“对,对不起。我保证不动了。”

吴哲:“42,你睡不着?”

42名叫许三多,人有点楞,但憨朴可爱,笑起来一口白牙:“我,我太紧张了。”

“紧张个屁啊!”拓永刚说得大气,但他既然醒着,显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吴哲压着嗓子:“其实我也没睡着,还是41心理素质最好。”

他的上铺闷闷传来一个声音:“没,我也没睡呢。”

几人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作一团。在这种紧张压迫的环境下,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大家开心很久。

吴哲悄悄: “我听说,咱们教官杀过人。”

这个话题显然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拓永刚:“上一次战争都什么年代了,战斗英雄早退出一线了吧。你听谁说的?”

吴哲:“我们旅长。他想吓唬我来着。”

41号成才突然道:“接我和三多来老a的人说他参加过越境作战。”

42号许三多补充道:“他叫袁朗,是个很好的人,和屠夫不一样。”

拓永刚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别是骗你们的吧。”

许三多急了:“他不会骗我们的,他说,他要把伍六一记在本子上,又尊敬又遗憾地记下来。”

吴哲好奇起来:“伍六一是谁?”

“他是我7连3班时的班副,还是我老乡,是我的朋友。”

吴哲:“为什么又尊敬又遗憾?”

“他很厉害,但没有通过选拔,还把腿伤了。”

拓永刚一点也不关心伍六一是谁,眼看着话题走向越来越莫名其妙,便着急拉回来:“他真的杀过人?”

成才冷静道:“他胳膊上有个m16的子弹伤,我们都见过。”

拓永刚沉寂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因这个八卦兴奋了一些:“好!这样的部队才值得我来试一试!”

吴哲侧耳听见走廊里人走路的声音,赶紧“嘘~ 有人。快睡觉。”

选训的学员们都以为这是训练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谁也没有想到,特种部队a大队即将持续三个月的选训活动,在这天凌晨3点,便已正式开始。

夹杂着刺激性气味的浓烟在暗夜中涌入宿舍,各个宿舍房间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惊呼声,吴哲屋的四个人也接连被呛醒,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哨音,和屠夫熟悉的吼叫:“紧急集合!”

几人七手八脚地穿衣。成才和许三多囫囵把衣服套好,一边别武装带一边往外冲。

烟雾不过这么一瞬已经更加浓烈,连睁着眼都觉得不舒服,眼泪啪嗒往下掉。拓永刚勉强才找到裤子,听见别人先走更是慌张。吴哲自己穿好,顺手帮拓永刚找到上衣:“稳住,出去再穿。”

出来才看到,粗大的管道连着一辆标着危险品的运输车,正在往小楼里源源不断地灌着不明气体。屠夫掐表站在楼梯口,一如既往的凶恶:“集个队居然三分钟都还没好!属蜗牛的吗!”

能来到这里的无不是各个部队的j-i,ng英骨干,对于这种紧急集合倒不陌生,但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紧急集合!许多人在慌乱中匆匆忙忙跑出来,上衣没扣好,武装带没别上,甚至还有几个连衣服都没拿就直接冲出来了。集合出来的队伍也乱七八糟,穿衣服的穿衣服,骂娘的骂娘。几人只有裤衩背心在身的想冲回去取作战服,被屠夫拦住了,正羞愤欲裂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团混乱里,管道的阀门被关上了,一时还没散去的白色烟雾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出一种更加危险的橘色。

氤氲的橘色光雾里,缓缓步出一个人。

☆、真正的恶人

如果说,屠夫是一个虽不讨人喜欢,但至少符合大家想象中的特种兵的样子。挺拔板正,声音洪亮,一身的悍勇杀气。

那么此时这位,即使穿着全套的作战服,也实在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个军人。他双手慵懒得别在身后,悠闲惬意地自烟雾中走来,仿佛是在战后战场的硝烟弥漫中散着步的退休老者。虽然他面相很年轻,撑死不过三十。

“全体向右看齐!向前——看!”屠夫干净利落得小跑到那人面前,立正:“报告!全队应到42人,实到42人,请指示!”

这人装腔作势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几近虚伪的和气:“初次见面,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朗,你们这次选训的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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