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哪里能花钱再给我买一个阿诚?

你是无价之宝啊。

世间一切都能重复再来,唯独你不行。我不愿你再受一次折磨。

明长官想到阿诚刚被自己领回家的时候,单薄破旧的衣服,满是伤痕的瘦弱身躯,胆怯躲闪的眼神,他看着真心疼。他想起自己学校里和阿诚同岁的那些少年,穿着雪白的校服,崭新的鞋子,神气活现精神抖擞,在足球场上跑着笑着,在阳光下叫着跳着。可是这个小家伙呢?他五岁那年,刚被桂姨领回来的时候,虽然也是个怯生生的娃娃,可是还是会笑的,笑得又大方又乖巧,甜的像一颗糖,现在,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不敢看人,缩在角落里,不说话,更不会笑。大眼睛像蒙了尘,一低头就是认错的卑微。这些年,诚然因为学业和年龄的缘故和这孩子见面少了,只是再见,为什么会是这般光景?

他太生气了。

明台逆反不羁大家都知道,明家小少爷隔两天不闯一次祸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明楼的一身反骨却悄悄地蛰伏在身体里,逼急了的时候才显出来,一显出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气魄。他誓要跟这错过的十年和恶毒的继母斗一斗。

你要抹杀这孩子,我便偏不许这世界折辱了他!

明楼赔不了阿诚十年,却能再补给他十年。这十年里阿诚成长成才,从他身后走到他身边。

明楼感谢上苍,给了他一个阿诚。

阿诚从后视镜里看着明楼脸色渐渐缓和,很高兴。大哥还是讲理的,听劝的……大姐也依旧是很有威严的。

到家了,阿诚刚停好车,明楼突然甩了一句:“你坐着别动。”然后就拎着装领带的兜子下了车。

诶诶诶诶?不是吧。这次要把我排除在战场之外了?阿诚内心很凌乱。

“下来吧。”正想着,他的车门开了。明楼拉开的。

阿诚一脸疑惑的下了车,正待开口,却听到明楼磁石一样的声音:“伤口磨得疼吧?进去让我看看,这几天注意身体,干事情的时候悠着点儿。”说完明楼提步就走,但是走的很慢,是在等他。

阿诚看着眼前明楼近年来消瘦下来的背影,亮着灯的明公馆,还有浓重夜色里闪烁的星星,微微一笑,迈步走到明楼身边。

进门的时候,又听到明楼说了一句:“领带选的不错。我很喜欢。”

?

☆、第 3 章

?  晚上,依旧是明楼掌勺。

阿诚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了,穿着宽松的毛衣靠在门边,难得的闲散慵懒。看明楼在厨房里忙活。明楼头也不回:“去睡一会儿,刚刚摸着好像有点烧了,大姐和孤狼明天一回来,就休息不成了。”

阿诚叹一口气,不可置信:“我睡觉,你做饭?”

明楼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半截萝卜,转过身来:“那我现在在干嘛?”

反了,还敢开我玩笑,刚刚犯的错误还没有原谅你!

阿诚浓眉一挑:“好吧。难得明大长官今天也洗手做羹汤,我就去等着咯。” 虽然假装着要转身走,可是哪里是就要走的语气。

不就和汪曼春逢场作戏一下,这小东西还记住了!明长官觉得阿诚仗着自己是伤员,就和明台一样无法无天了,等好了要好好收拾一下!

阿诚没迈步,果不其然,刚转过身,就听正弯着腰翻箱倒柜的明长官发号施令:“……等等!先告诉我油和盐在哪放着!唔……还有洋葱。”

阿诚偷笑一下,进了厨房打算去拿,胳膊刚抬起一点,就被明楼拦住了:“还不长记性?不用你拿。告诉我在哪就行。”

阿诚赶紧放下手,见好就收,是聪明人干的事儿。只有明台那个傻孩子招猫逗狗总要到挨打的时候才知道收敛。

看着明楼找出了油和盐,还是不放心:“真的不用我帮你?”

明楼挥了一下菜刀:“快滚!好像我在巴黎没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做过饭。”

阿诚心满意足的出去了。这个气氛他很喜欢。大姐在的时候,他不敢太放肆,大姐对他好,也像待亲弟弟一样,可是大姐是家长,到底还是要维护一下长幼尊卑的次序;明台和阿香在的时候,阿诚也很懂得帮要脸面的明长官维护他在家里的形象地位;桂姨在的时候,他演的是满心怨怼的角色,更是不可能这样放松。

真好。仿佛又回到了在巴黎读书的时候。那时候的无忧无虑,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不可再得的珍宝。

所以每次遇到难以支持的时候,遇到在四野茫茫寂静夜色中看不见光亮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巴黎的那一间小公寓。

那时候窗子旁的画架上放着他画了一半的画儿,桌子上摊了明楼看了一半的拉丁文的《内战记》,烛火明明灭灭,壁炉里的柴火烧出哔哔啵啵的声音。隔壁的房间住了一个音乐学院小提琴系的学生,最爱拉德尔德拉的《纪念曲》。他和明楼坐在沙发上,聊学校里的事,聊大街上看见的人,聊祖国,聊家人。

那时候他们还拥有毫无顾忌谈天论地,和开怀大笑的自由。

阿诚在笑,明楼的嘴角也悄无声息地勾起来。他也在想那段在巴黎的日子。想起来阿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开了一瓶红酒庆祝,那是阿诚第一次喝酒,不过两杯,就已经晕晕乎乎,胡言乱语地说了好多话,边说边哭得像个小孩子。

他从没见阿诚那样哭过,本就水光烁烁的大眼睛像一口深井,水光潋滟得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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