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青对傅弈舟那么客气是因为他乃武林盟主,而此前自己也有幸跟着裘青去华山观战,当时就被傅弈舟的身姿所折服。现在能与傅弈舟近距离对话,青衣男子自然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无一听到他的话又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刚才他怎么威副利诱,青衣男子还叫嚷着誓死不说半句青炎教内务之事。

差别对待太明显,陆无一觉得自己有可能忍不住上前用鞭子抽死他。

唉,这大概就是品德上的差距。傅弈舟微笑:“我想知道你家小姐和那些教众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接开门见山问及此时教中最避讳的事,青衣男子有些犹疑,不知傅弈舟有什么目的。然见傅弈舟微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与把捉他过来那个脾气暴躁的美公子完全相反,并没有非要逼他说的意思,他才放下戒心:“盟主你可问对人了。我不仅负责埋尸,还知道少主的秘密。”

“答非所问,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剥了你的皮?”陆无一瞪眼道。

傅弈舟弯身拍拍青衣男子的肩膀示意他别怕,让他继续说下去。青衣男子感激地看着傅弈舟继续道:“其实少主她与飞天鼠是情人,而飞天鼠肯定是为了拿到宝物才起杀心。”

陆无一正待发作,傅弈舟摆手阻止他,“喔,此话怎讲?”

“教中宝物一直都是教主保管,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只有教主和少主,我们从未见过。飞天鼠为了得到宝物便假意与少主谈情,骗得少主的信任后他就让少主告诉他宝物的所在。他哄少主带他到藏着宝物的地方去想拿走宝物,少主不从,于是他就杀了少主并带走宝物。恰好被教主看到,教主痛失爱女,一气之下便命人倾巢而出,追杀飞天鼠。”

陆无一和傅弈舟频频点头,似乎都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毫无破绽。青衣男子以为自己被认同了,心中感动,大有不吐不快之意:“可怜我家少主对他情深意重,最后却死得那么惨。”

“有多惨?”

青衣男子像是想起当时情形,一张激动的脸涨得通红:“一剑封喉,身首异处。”

“其它人也一样?”

“说来奇怪,他们都是心脏处被一剑毙命。”

这有什么奇怪的?打斗时保命要紧。一剑刺下去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再补一刀。谁会在意剑之所指?

但与刘轩交过手的陆无一却不那么认为。傅弈舟当时也在旁边看着,自然和陆无一的想法一致。

首先刘轩是盗赋,会带着有可能妨碍到身手的武器潜进来吗?其次他的武功并不算好。正如前面所言,打斗时保命要紧。一个武功不算好的人又如何能准确无误的仅用一剑就将人置之死地?退一万步来说他的武功其实很好,而且的确带着剑防身,那为什么要砍掉裘青女儿的脑袋?他们是情人的关系,更不会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当时裘教主也在场,他有何表现?”傅弈舟又问。

青衣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们赶到时少主和许多人都死了。教主大概是怒不可遏,样子青筋暴凸,眼睛发红,发疯般去追飞天鼠。我们在后面追赶不及,很快看不见教主和飞天鼠的踪影。大约一柱香后教主才回来下捉拿击杀飞天鼠的命令。”

傅弈舟似乎没什么想问的了,于是对上陆无一的目光:“你有话要问吗?”

陆无一摇头。

傅弈舟沉吟一声,像在思考什么。紧跟着又笑起来:“我已经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

青衣男子痴痴地望着傅弈舟让人舒心的笑容,忙摇头自谦。陆无一不想让他继续碍眼,便拎起他的衣领把他踢出门去。

陆无一动静这么大,万一引来别人的探询,这个人的生命就有危险了。傅弈舟跟上去又关心了青衣男子一番,青衣男子感激涕零的说青炎教的人多数都出去打探飞天鼠和宝物的所在,教中没有多少人把守。教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有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傅弈舟的房里来过。

陆无一心想他这么把青炎教的现况暴露出来没问题吗?他该不是别的帮派派来的细作吧?

在踢他走之前,陆无一才终于想起来问:“我问你,那些关在牢笼里的又是些什么人?”

“教主说那些都是青炎教的叛徒。”

陆无一意味深长的呵了一声,就挥挥手让他滚了。

屋里又只剩下陆无一和傅弈舟。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傅弈舟才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看?”

“有一点可以肯定,裘青说谎了。而且他爱女被杀时他的表现也令人起疑。”

傅弈舟颔首:“还有那颗夜明珠既是教中至宝,为何其它人却没见过?那些尸体的死状也很奇怪,其中定有蹊跷。”

陆无一笑:“你也这么想?”

傅弈舟与他相视而笑:“看来我们该再走一趟刘家庄了。”

赤日炎炎,铁匠铺照旧不惧酷热,升起炉火拉起炉橐。打铁声响彻七里八村,狗儿听到了也跟着胡乱吠叫。

陆无一和傅弈舟再次来到铁匠铺却是站在铺门前。

那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姑娘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的胳膊正垂首敲打台上那烧红了的铁块。明明是个娇柔的姑娘,力气却很大。

陆无一不禁看呆了。傅弈舟直接夸赞道:“看不出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力拔山河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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