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也是因为这个?”

“嗯。灵鸮的封印一但开启,便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融了,我的羽毛渐渐腐朽脱落,终有一天,这里将变成荒无人烟的死城,而我也再幻化不出人形,最后,同这片土地上的人一起,销声匿迹。”

“那你夫人,怎么没的?”

张三咬着嘴唇,喉结不住颤动着,似乎想要吞咽下那洪水猛兽般的苦楚,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人们都说…是夜猫子的笑声带来了厄运,他们不顾一切地将这里的鸮赶尽杀绝,无论我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傻子疯子,对我避而远之…我…那个晚上,我被利箭s,he伤,化不成人形,她…她见我就要被人追上,便飞了出去,那些人…那些人把她当成了我…就…就…是我…害死了她…”

“从此以后,就剩下你一个,不,一只,不是,还是一个人…嗯,鸟,是么?”

张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还有我们的宝宝。”

冉小乐呆呆地望着小安手中的鸟蛋,看了那么多,他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虚假的,现实。

“你刚才说…开启了封印的灵鸮会和土地的命运牵连在一起,那他呢?”

张三这才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不妨事,他只有一半灵根,只认主人,不认土地。”

“主人?”冉小乐看了一眼弟弟,“嗯。”

“事已至此,我已经把一切真相都说与你们了,信不信,由你。”

冉小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信。”

“他们害死了你的妻子,你为何不把他们全杀了?”沉默良久的小安用力攥着冉小乐的手,突然嘲讽道,“至少应该置之不理,让那些羞辱你的人为你陪葬。”

张三黯然一笑,“人的懦弱,不是靠报复就能拯救的。”

“我没想让你拯救他们。”冉小安冷眼看着他,“只是有些人,不配活着。”

“随你怎么说,可我没有办法。即便他们伤害了我,我也必须为他们打开这条亡灵之路。我的魂灵,属于这片土地,属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们可以负我,然,我却不能辜负他们。”

张三的眼睛中镌刻着与生俱来的笃定,“这是使命,更是宿命。”

“蠢货!”

“冉小安!”冉小乐厉声训斥道,“道歉!”

小安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咕哝了一句:“对不起。”

“不怪他,我也觉得自己蠢。”张三笑了笑,“可我都蠢一辈子了,不愿死到临头却变得清醒,否定自己的一生的信念,这样更悲哀,不是么?”

“你就不怨恨么?”

“怨恨是一码事,职责是另一码事,泾渭分明。再怨恨,我也必须送走最后一个人。”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力反驳。

话说回来,历史上的忠臣,也从不怨恨吃了自己血馒头的百姓。

果然不是吾辈能企及的道德高度。

冉小乐身心俱疲,他无力去施舍谁,也无力去怜悯谁,从小摸爬滚打地活在蝇营狗苟的社会最底层,除了冷漠,什么都学不会。他就如同那万千草民一般看不透看不懂更看不穿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更无力去指责谁。

当然,他也不会为这般高尚的情c,ao痛哭流涕,甚至连感动都不会。这不怨他,从未被生活善待过的人,不能指望他去钦羡理想主义者的情怀。一整晚,直到天亮离开柴房,直到张三雷打不动地驾着快散架的驴车给越来越少的人家施米,直到他终于将他们送出了村,冉小乐也只记住了张三说的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懂不了他,却理解了他。

“倘若我守不住自己的初衷,又和我所憎恶的人类,有什么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可能有点雷(*/w\*)

之后的故事会逐渐进入正轨哒

第22章 物是人非事不休

兄弟二人从驴车上跳下,冉小乐毕恭毕敬地对张三作了一揖,“张大哥,已经走了大半日,就送到这里吧。”

“嗯。”张三点了点头,却并不下车,手指着远方的大路说道:“前方就是京城了。”

“哦…嗯?”冉小乐晕晕乎乎的脑袋终于寻回了一丝理智,“你说…京城?”

“是。”

冉小乐心里一惊,事情虽已过去四年,方槿当年又放了话说已经将他就地正法,可想想那个恐怖的权利中心,曾经九死一生的诡异经历,依然历历在目,让他毛骨悚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冉小乐突然感到,骨头疼。

他若是真做了贼,反倒不必心虚,怕就怕这个世道贼喊捉贼,越老实巴交地过日子,越要提防着,一不小心又成了谁的垫脚石。

“张大哥,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京城啊?”

张三的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没有。”

“必须走这条路?”

“是。”

冉小乐认命地长叹一声,张三一边调转驴头,一边笑道:“小乐,总有些事,你是逃避不了的,都是命中注定。”

“比如呢?”

“你的命,我又怎会知道?”

冉小乐顿了一下:“那我弟弟的命呢?”

张三扬起头,哈哈大笑,“若我说一无所知,你信么?”

“信。”冉小乐几乎脱口而出,“张大哥,有缘再见吧。”

“你我都知道,终是无缘了。”张三怔了一瞬,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小安。”

站在一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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