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乐揽着小安躲在路边的一棵树后,战战兢兢地张望过去,“唉真的是哎!”

“是不是进村的?”

冉小乐蹙起眉头,二人走了快一天了,连村头的狗毛都没看见,照死鸟写书的尿性,这辆驴车虽说处处透着一股子y-in森,却一定是用来送他们上路的n,就算会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是现在。

“嗯。”没有太多时间思索,冉小乐又一次身体比脑子快地冲了出去,“大哥!”

“吁——”

冉小乐跑得太猛,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个趔趄,不偏不歪地趴倒在驴车面前,正好和那对傲娇的大鼻孔面面相觑。

“哥!”冉小安连忙扶起狼狈不堪的他哥,蹲下为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你没事吧?”

“没事。”冉小乐顾不得手上的擦伤,摸了摸他的头,“先说正事,你站到我后面去。”

“哦。”

小安乖巧地应了,冉小乐这才挤出一个逢迎的笑容,风尘仆仆又满面春风。

“这位…”

“让开。”

阿嘞?冷水泼得真及时。

反正脸皮厚,权当没听见。

冉小乐整理了一下自己错愕的面部表情,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我与舍弟在此迷了路,瞧着远方似乎有个可以投宿的村社,天色已晚,能否请您载我们一程?”

冉小乐不敢抬眼,只做出一副恭敬谦卑的可怜模样,于是以驴头为圆心的小范围内便弥漫出短暂的迷之沉默。

“那个…兄台啊…”

“呵。”那人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你们当真要坐我这驴车?”

冉小乐腹诽,不想坐我这是干嘛呢!

他把嘴角咧到了耳根,哈着腰笑道:“我们不会白坐的,劳烦兄台了。”

“好啊。”

冉小乐心中大喜,刚想转身叫小安上车,弟弟的小手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哥…”

“嗯?”

“他…他…”

冉小乐一惊,这才察觉到一丝怪异,这人说话y-in阳怪气,拒绝得干脆答应得痛快,该不会是有诈吧?

冉小乐依然保持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大着胆子向驴车上的人看去,这一抬头就后悔了。

幸好方才在路旁解了手。

这人穿着一身发了霉的蓑笠,一阵y-in风适时地刮过,挑起了上面的黑色面纱,也顺便给冉小乐吹出了一身j-i皮疙瘩。

他吓得都忘了,自己已经凝视这人许久了。

这人的脸,左半边清癯俊逸,泛着病态的苍白,右半边却臃肿丑陋,遍布着青紫的脓泡,冉小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若不是个大近视,他恐怕连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人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连握着缰绳的手也单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背,突起的血管渗着可怖的青色。

毛骨悚然。

“还搭驴车么?”

似乎是习以为常,那人对冉小乐的震惊模样无动于衷,“错过了我的驴车,你们今日就再也进不去村了。明日…”那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冉小乐,“明日再遇到我,我也不会停下了。”

“只有你能进村?”

“只有我。你信么?”

我信,我什么都信。

冉小乐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他转身对小安问道:“小安,怕不怕?”

小安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哥哥在,我不怕。”

冉小乐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那我们就坐?”

“嗯!”

冉小乐咬着牙,挤出一丝假笑,“有劳兄台了。”

“无妨,上车吧。”

冉小乐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莫名信任这个人。以他的经验,若是通过一张脸就能看清人心,这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道貌岸然的衣冠qín_shòu?形貌奇葩的人,往往都不是真正的险恶之徒。

脸上的面具都没有了,心里的,更戴不住。

“哥,来。”

小安跳上了驴车,把四体不勤的哥哥拽了上来,冉小乐还未坐稳,那人一拉缰绳,他便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载进了后面的干草堆里,除了有点难看,还挺舒服。

那人也不回头,随手向后甩了一顶斗笠和一身斗篷,“一会儿有大雨,你们哥俩凑活用。”

“哦。”冉小乐也不嫌弃这带霉味的斗笠,只是好奇地探头探脑,“咦,这是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不怕我了?”

“嗯。不怕了。”

“变得可够快的。”

“你就是丑了点,看习惯就好。”

“这么快就习惯了?”

“嗯。眼神不好,本来也没太看清你长啥样,就是脑补。”

“脑…什么?”

“嘿嘿,没什么。反正我不歧视你。”

那人哈哈大笑,“你这人倒是古怪。行了,还有一段路,你们兄弟两个若不嫌弃,可以在后面躺会儿。”

古怪?我能有你古怪?

这人的性情y-in晴不定,冉小乐也懒得平白消耗脑细胞胡乱揣度,言多必失,他道了一句多谢,两人便心照不宣,不再多费唇舌。

车后面的地方不大,冉小乐将小安圈在怀中,点了点他的鼻头,“走了一天,累不?”

小安撒娇似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不累,哥哥更累。”

“我也不累。”冉小乐笑了笑,“来,靠着哥睡会儿吧。”

小安嗯了一声,却并不闭上眼睛,他摊开冉小乐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触了触上面擦伤的血痕,“哥,还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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