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洋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
他自然知道白桓在谢什么,无非不是谢他拉了他一把,谢他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候丢下自己。
白桓自从醒过来之后,用书面语来说,就是整个人变得乖巧听话,除了偶尔的小性子,基本正常的无可挑剔。
也没有不好好爱护自己,每天准时准点的吃饭休息。
要说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就是白桓现在不再排斥甜味。
超市里的大白兔几乎被他搬光,家里的桌上抽屉里到处都可以找到糖,公司里更是茶水间里都是糖,而且如果你伸手进白桓衣袋里摸一把的话…准抓出一把糖。
“白桓啊。”谢洋突然喊了一声。
白桓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
“你别吃糖把自己吃死了。”谢洋一本正经道。
白桓顿了几秒,拉开抽屉,伸手在里面摸了摸。
谢洋接着道,“这种死法太不好看了。”
“你想吃就自己拿,平白无故咒人死是怎么回事。”白桓剥了一颗糖递给谢洋,语气淡淡道。
谢洋连忙拒绝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吃多了,容易得病。”
丢进自己嘴里,白桓敷衍的应了一声,“是,谢总说得对。”
“对了,小安说晚上想请你吃个饭,有时间么?”瞧白桓敷衍的样子,谢洋有种‘吾儿叛逆刺痛我的心’的感觉,想想又觉得好笑,他和白桓从小到大相处不都是这样的么?
看似成熟的人其实比谁都幼稚,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喜欢耍小脾气,像是小孩那样。
白桓锁眉深思了一会儿,“小安好些了?”
林安在他出院的第一天回国,两人却也没见着面,一是因为林安讨厌白桓,二是……一见到林安,白桓就会想起自己对苏舍有多不好。
“嗯。”谢洋皱了下眉,“他姐给他找过心理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去吧,他看见我…”白桓有些犹豫。
谢洋突然有些难过,没来由的。
轻笑一声,谢洋揉揉白桓的头,“你还害怕林安不成?他就一小孩儿,你别和他计较。”
白桓皱着眉一巴掌拍下谢洋的手,“晚上顺便帮我约下苏业…他死活不接我电话。”
“有很重要的事?”
“没有,就是想谢谢他。”白桓眼神有些黯淡,神色有些发愣。
“谢什么?兄弟之间谢来谢去有什么意思。”谢洋眉头皱了皱,盘腿坐在白桓身侧的沙发上,神色有些淡。
“不是的。”白桓摇摇头,语气淡淡道,“我是想谢谢他帮我安葬了苏舍。”
谢洋错愕了几秒。
白桓丝毫没有注意,自顾自道,“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该谢谢他的。”
毕竟…
我如果一直不放手,苏舍…
又该怎么走呢。
……
苏业探身瞥了眼谢洋家的客厅,发现白桓不在,轻吁一口气。
走进去,然后转身准备关上门。
“啧,舍得出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业手一顿,微微偏头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小桓在啊哈哈哈不错不错,越长越帅了。”
白桓抿紧唇,没说话,只是伸手拽住苏业的领子往里走。
“喂——!你不是真要打你温柔可爱帅气无双有钱多金可萌可上的苏哥哥吧?”苏业撇嘴,面上无奈。
白桓给他丢到沙发上,手撑着沙发靠,微俯下身凑近半躺在沙发上的苏业身前,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保修吗?”
苏业愣了几秒,脱口而出,“不。”
白桓这才抬身,摇摇头,“那我就不上了,待会搞死了。”
苏业:“……”卧槽你还是白桓吗?!说好的高贵冷艳呢?!
见苏业噎着的表情,白桓这才露出笑容,有些淡,“苏舍在哪?”
声音平常的像是在问“吃饭了吗?”
苏业恍然几秒,挑了下眉,挣扎着起身拍拍白桓的肩,“弟媳跟你妈待一块呢。”
……
林安犹豫了半天,看着谢洋有些冷淡的表情微微锁眉。
“你不想见他让我叫他来做什么?”桌子上的菜升起缕缕白气,谢洋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没…只是之前说了很不好的话。”林安站在墙角处,手足无措的样子,“你电话里给我说他自残的时候我压根不信,他这种人…自私又冷漠…可是刚刚苏大哥说小舍埋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眼神…”
谢洋叹了一口气,“一池水光平淡无奇,但是又渐渐暗了下去。”
像是碎掉的玻璃,扎在旁人的心上都疼得茫然失措。
何况当局的人?
“这种眼神,从小舍走掉之后就没消失过…”谢洋的声音有些悠远,“消失的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淡至极的白桓。”
……
“嗯…好。”白桓眨了下眼睛,转过身去若无其事道。
苏业扶了下他肩膀,表情有些严肃,“难过吗?”
白桓摇摇头,“…不难过。”
“你觉得这话可信度高吗?”苏业的声音有些无奈,白桓听了轻声笑笑,“你最好相信。”
“相信啥啊,过来吃饭。”谢洋倚着饭厅的门,微微眯起眼看着白桓和苏业。
白桓点头应了一声,眉眼之间落了些笑意,往饭厅走去。
今天的天很好,淡蓝泛滥着春风。
开窗后吹来的穿堂风拂过碎发,浮起微微几缕。
“白哥。”林安站在一旁小声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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