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桓让他先去洗澡,然后睡一觉,三点起来去看日出。
苏舍听罢点点头,拿过浴巾就去洗澡了。
苏舍门一关,白桓就无力的倚着墙壁坐下来。
目光触及白帜灯光,有些晃眼。
走了这么久路,腿有些发酸,却没有心酸。
他和苏舍一路跌跌撞撞,也走过了这么久。
苏舍说有十一年。
他却只记得十年,他认识苏舍十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人们总说这句话悲怆,十年了,好不容易这么久了,却要生死两茫茫。
白桓刚读这首诗的时候也觉得这句话是主心骨,现在想来,倒是后面那句话悲怆。
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孤坟,坟。
他当真是一点都不想接触这个字。
还有死亡这个词。
令人生厌。
前些日子回公司,林秀堵在路上和他说了很多。
当时事情太多,他没在意,记得的也不多。
唯独对两句话印象深刻。
“小桓,你晚了。”
“苏舍完了。”
他无力反驳。
……
苏舍打开浴室的门,缭绕的雾气弥漫开来。
白桓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有些诧异。
“浴室里居然没衣服。”某人光着上半身义正言辞的走出来。
白桓皱了皱眉,“快点穿衣服,待会着凉了。”
苏舍走近白桓靠坐的地方,低头看着他笑,“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白桓抿嘴,伸手拽了一下苏舍身上仅有的浴巾…遮挡某些无法言喻的部分的浴巾…
随后房间里传来苏舍扯着嗓子喊非礼的声音。
白桓淡淡的扫了眼又把目光淡淡的落在苏舍羞红的脸上,见某人连忙捡起浴巾裹的跟球似的往床边跑,然后扑进床里拿被子又包了一层,默默露出半张脸来。
白桓往后一靠,露出了一抹清淡笑容。
“我可是清白身,你别污蔑好人。”
苏舍缩了缩,“你怎么能拽浴巾!”
白桓懒懒的抬头和他对视,“到底是谁光着膀子在这里发情的啊?我只是帮你啊。”
苏舍白眼差点没翻死过去。
“我哪里发情了…明明是你耍流氓。”
白桓眉头轻佻,“嗯?”
“是光着上半身了…但是!”语气从弱又变得强大起来。
“但是一直试图勾引的男人始终不上钩是吗?”白桓轻笑着接口道。
苏舍眨眨眼,发觉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自己确实没发情啊,只是浴室没衣服啊,还没有浴衣啊!而且用浴巾的话从上遮的话下面就…
说到底……还是白桓在耍流氓吧。
于是抿着嘴,斜眼瞪着白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白桓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开始解衣扣。
“反正不管哪种人你都会喜欢,不是吗?”
原本以为苏舍会立马反驳他说他不要脸,结果苏舍只是很小声地嘟囔了着,“是啊,拿你没办法。”
“不管你什么样,我都没法不喜欢你。”
“苏舍。”白桓脱下上衣,从包里翻出一套衣服丢给苏舍。
“嗯?”苏舍应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下一句是什么?”白桓问道。
苏舍愣了几秒,虽然疑惑白桓的智商不至于这么低却还是迅速答道,“不思量,自难忘。”
“嗯,那是别人的。”白桓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苏舍一头雾水。
白桓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笑容来,语气温和宁静道,“舍弃将,白空怆。”
说完白桓便进了浴室。
苏舍僵在被子里发呆。
舍弃将。
将,将来,舍弃将来。
白空怆。
怆,悲伤,空寂悲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舍弃将,白空怆。
白桓在灯光下的水气里模糊了视线,伸手摸了摸脸,全是淋浴的水,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想来,他自己还是明白这一切的。
所以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
他不想独自一人,他不想,失去苏舍。
(四十六)
凌晨一点。
白桓动了动身子,苏舍睡在他怀里,身体的温度高的骇人,额头更是热的发烫。
白桓轻轻拍着他的背,感觉苏舍呼吸浅弱,甚至了无生息。
“苏舍…?”轻缓的语调却带着颤音。
苏舍迷蒙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努力挣了挣。身子轻微动了一下,话语模糊的应道,“嗯…怎么…了?”
气氛沉寂良久。
白桓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拥紧苏舍。
刚刚以为苏舍没呼吸的时候,心口窒息的感觉…
“苏舍。”
“嗯?”苏舍还在半梦半醒状态,意识模糊。又高烧不退,温度烧的整个人难受到不行。眼泪自己从眼睛里滑出来,苏舍却完全没意识到。
白桓给他擦擦脸上的眼泪,温柔道,“你又发烧了,快起来喝药。”
说完便起身去给他拿药,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