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能先松开手吗?”

再不松开,手八成要断。

明越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用力过头了,于是不紧不慢地松开手,道了声抱歉。

整个过程,画面和谐却又无处不透着诡异的气息。

透过飘扬的大雪,陆思古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明越的脸上,沉下了一身燥气的明越散发着沉着而内敛的气息,眸光静若湖水,却覆着一层薄霜,逼仄之气破空而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样的明越,陆思古只见过一次,正是初见时,他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次。

虽然不知道明越今天为什么有些反常,但为了避免滋生事端,他还是打破僵局对裴楚说:“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还有,他本来想跟他解释一下明越的事情,但怕这种情况下只会越描越黑,于是选择沉默,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说。

而裴楚似乎也没有打算多问的意思,只玩笑道:“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本想借着送你回家为由在你这里蹭上一晚,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大方便。”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明越一眼,不觉又被这华丽的容颜刺痛了双眼。

目送着裴楚的车消失在黑夜中,陆思古对明越说:“走吧,回家。”

整个途中,明越不发一言,保持着高贵冷艳的姿态,搞得陆思古莫名其妙。

直到站在家门口,看陆思古开门时,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陆思古扭过头狐疑道:“他不是自我介绍了吗,裴楚,a大教书的。”

“我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

“我看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吧。”

这个时候,陆思古才突然发现,他总是挂在口头上用以表明身份的那个“朕”字不知什么时候被“我”替换掉了,还有刚才超乎寻常的言行,简直与平常判若两人。

明明是陈述的话语,却带着质疑的语气,落在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想做多余的解释,陆思古打开门,一眼便看见餐桌上摆着的饭菜,如果勉强能这样称呼的话。

微微一怔,随后连外套也没顾得着脱下就疾步往屋内走去。

本来因为陆思古冷漠的回应而略感不爽的明越见状,连忙跳过堵在门前还没来得急进门的夭夭,大步往屋里跨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陆思古站在餐桌前,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桌子上摆着三碗似面非面,怎么看怎么不像面却不得不承认它们就是面的食物,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的缘故,现在全部糊成一团,乱糟糟地挤在碗里,有点画风清奇的感觉。

明越刚才还冷着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想过去将人生污点给抹去,奈何陆思古抢先一步护住了它们。

“这是……你做的?”

他问,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晚不回来,难不成想让朕饿死吗!”

不自觉又恢复了原来张扬的语气,陆思古却觉得听起来顺耳多了。

不过,这家伙显然不会说谎,至少在他面前不是,从他那张的憋得通红的脸就能够看出来了。

陆思古后来听裴楚说了一些大明第四任君主的事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昏庸无能,相反,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仁政爱民,一面整饬吏治,注重官吏清明,另一方面轻徭薄赋、减轻刑罚,又亲自督军击退犯境的西寇和蛮夷,强势而又有建树的皇帝,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好吧,朕是看你最近很忙,每天都很晚回来,总是麻烦你做饭,显得朕很无能似的。”

实在是受不了陆思古看他的眼神,明越大方承认,而事实确实如此。

尽管隐隐猜出他的意图,但从他的嘴里亲口说出还是令他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竟然会主动下厨做饭,陆思古的心里不由地涌上一股暖意,再联想到他刚才在楼下冒雪等自己回家的样子,这股暖意也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河般逐渐加深。

本以为陆思古会像往常一样,说几句难听的话来损他,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明越倏然睁大了眼睛。

“陆思古,你这是在干什么!”

“很显然,吃面。”

“可是……”明越目瞪口呆,“那面已经凉了。”

“哦,是有点,那拿去厨房热一热吧”说着,竟真的站起身,端起盛面的碗往厨房走去,在进厨房前,忽然转身笑道:“主要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做的饭有多难吃。”

“……”

所以,期待这种东西,有时候没有还是比有好。

明越不大能够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烦,又有点燥,从他在楼下看到陆思古和裴楚的那一刻起,这种感觉就一直在心底里有意无意地飘荡,像四处伸展和蔓延的藤蔓,砍了这方,那边又冒出头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些失控,而对于自己难以掌控的东西,他要么避而远之,要么将它转为己有,可现在,这种偏离掌控的感觉,竟然让他有一丝的慌乱。

将面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稍微改良了一下,陆思古在餐桌前重新坐下,缓缓开口:“说起我与裴楚的关系……”他故意放慢了语调,目光也慵散地落在明越的身上。

明越正埋头吃饭,想要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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