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把我送六院去。”

“你不舒服?”

“不是。有个邻居去六院了。遇到点小麻烦。我去看看。”

谭宗明去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火红的保时捷跑车发动机的声音丝般顺滑,能从喉咙里吞下去。

安迪站在停车场门口一看保时捷,愣了一下:“又换车了。”

谭宗明一笑:“我觉得我差一辆红色的跑车。”

安迪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看谭宗明潇洒地开上路。她刚回国,方便起见谭宗明半借半送她一辆车。这辆高级轿车使她被鉴定成为二奶。

对此安迪比较生气。她像买不起车的人么?

六院距离晟煊和附院都比较远,正好一个对角线。路上不是很顺畅,时时有堵车危险。安迪突然冒了一句:“我一直有个问题。”

“讲。”

“你在这种三步一堵的地方开顶级跑车,不憋得慌吗?”

谭宗明沉默半天。

“大概和你穿高跟鞋一个道理。”

“什么。”

“痛,并快乐着。”

送了安迪,红色的保时捷跑车蹭蹭挨挨返回,一路蹭进附院。大红色火一样在附院楼下烧着,烫死不少人。

赵启平一看那车就知道是谁的。

谭宗明下车,非常帅地靠着车点了根烟。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他的车是辆英俊的车。这两者组合成金光闪闪两个大字:有钱。

赵启平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今天赵启平难得按点下班。谭宗明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一般赵启平穿医师袍的时候,必定是衬衣领带皮鞋。近乎把医师袍当成是正式的礼服,全身上下打扮得周周正正。那种感觉和赵先生一步一台阶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感觉非常相近。每个男人都穿衬衣打领带,但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把领带结系出雕刻的冷硬感。

……比如谭宗明自己。

当然这件事谭宗明肯定不会提。赵启平换了彻底休闲的棉衫牛仔裤球鞋,像个学生,在夕阳下眯着眼睛冲他走过来。

赵副主任上了一辆保时捷跑车。

如果赵启平是个女人,今天晚上就能有各种版本的曲折离奇的情感故事,跟安迪一样。但他是个男人,很自然地就往另一个方向联想。大家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父亲,他母亲。

赵启平很坦然。上车之前他双手**着兜绕着保时捷走了一圈:“你的法拉利呢?黑的那辆。”

谭宗明微笑:“这辆不好么?”

赵启平歪着头端详半天:“我喜欢法拉利的鲨鱼腮。”

法拉利跑车的标志,巨大的鲨鱼腮。黑色的跑车就是一条鲨鱼,凶悍无畏,寂静游弋。

“好的,我知道了。”谭宗明点头:“我会换回来。”

赵启平自己有车,但是对比谭宗明的车实在不够看。谭宗明上了副驾驶,冲赵启平一扬脸:“要不要试试。”

赵启平麻溜上车,系安全带,发动跑车,潇洒一倒车,开出了附院。

出了附院赵启平问:“去哪儿?”

谭宗明一摊手:“不知道啊,你开车。”

赵启平舍不得这种顶级跑车的手感,一路就这么……开回了自己家。

谭宗明坐在副驾驶上笑:“你带我回你家**什么。”

赵启平叹气:“行,我玩不过你。”

谭宗明表情有点无辜。

“你如果喜欢跑车,等有时间我带你去跑车俱乐部看看。郊外有飙车的车道,开到你过瘾为止。”

富豪们的俱乐部,嗯。赵启平冷笑一声……屈服了。

回到赵启平家,谭宗明轻车熟路进门换鞋洗手。赵启平默默看他不拿自己当外人。谭宗明满屋子溜达,在沙发后面发现一样宝物:“居然有吉他。”

赵启平忍。

谭宗明把吉他拿出来,打开盒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摆好架势,哗啦一拨,吓赵启平一跳。

“嘿嘿,不会弹。”谭宗明一样乐器也不会,他羞涩道:“献丑了。”

赵启平盘腿坐在他对面,接过吉他。这是一把古典吉他,赵启平也是许久没弹了。他试了试音,调了调弦,看了一眼谭宗明。谭宗明洗耳恭听。

赵启平修长的手指在吉他上面拨弹起来。左手揉右手拨,谭宗明看得一愣一愣。曲子从赵启平的手指中流淌出来,圆润富丽又轻快。外面天色拼着最后一丝余晖,就在赵启平的手t;

两个人盘着腿对坐,谭宗明听得入神,赵启平弹得专注。曲子一追一逃,一问一答,谭宗明有些疑惑。赵启平轻声道:“这叫赋格曲。巴赫赋格曲。”

天气是挺热。空气有点潮湿,夜色没让天气凉爽一些。夏天最普通的夜晚,赵启平弹奏吉他,他弹了几乎所有会弹的赋格曲。谭宗明觉得,这似乎就是他和赵启平的一点缩影,在吉他琴弦上,追追逃逃。

赵启平弹完,暗暗活动了一下右手。谭宗明撑着下巴看他,看着看着,笑了。他伸手摸摸吉他,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赵启平的目光追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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