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这一页,就进入了第二天的部分。执笔人将这段经历写得很细,仿佛身临其境,不过从某些蛛丝马迹上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场转述,讲述人就是与闷油瓶同行的“弟弟”,而他这个哥哥在听过弟弟的诉说后,将他们这场旅行写到了纸上。

第二天,闷油瓶和族人启程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南面山坳里的一座寺院,那里或许会有关于活尸的解答。

“我或许会早一点下山。”途中,闷油瓶对族人吩咐:“我大概能呆一周,你的事如果没完,可以留在寺里。”

“怎么,族长你要先走?”族人不解:“我们不一起走吗?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完全来得及赶到长白山。”

“……先去趟杭州。”

“杭州……是吴邪那里?”族人依然迷茫:“为什么要去那里,族长还有什么安排?”

闷油瓶没有回答,默默走在雪后初晴的山麓上,碧空如洗,透亮深邃,仿佛倒悬的大海,丝丝缕缕的白云在天边游散,空气冷彻而清透。站在这片山上朝东方望去,恍惚能一眼望穿神州的尽头,望见江南杏花如雨、暖风熏人,潋滟西湖边,静静矗立着一座小小的古董店。

……

半山腰上的僧房方正而整洁,地中央摆着一座熏炉,白烟袅袅升腾,令人心绪宁静的香味缕缕弥散。年轻的红衣僧侣手提铜壶,掀开厚重门帘施施而入,在闷油瓶和族人的桌前奉上刚熬好的酥油茶。接过茶碗,两人点头致意。

年轻的僧人微微一笑,躬身退出,屋内又恢复了寂静与肃穆。

“……贵客好久不见。”

悠长沙哑的声音在他们对面响起,老喇嘛紫红色的面庞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清晰,透过他身后的窗户,可以看到五色经幡在院子里随风飘荡,神峰洁白的雪冠远得仿佛已浮在了天上。

理一理身上的袍子,老喇嘛仔细打量两位客人,朝闷油瓶道:“您旁边这位先生没有见过,是贵客的亲族吗?”

“是我的族人。”他点头,族人便站起来,再次朝老喇嘛行了个礼,感谢他的接待。

“顶礼文殊师利,既是贵客亲族,自然也是本寺的座上宾。”老喇嘛回了一礼。

寒暄过后很快切入正题,听两人说明来意,老喇嘛让徒弟拿来几本厚厚的画册,轻轻抚过金色、暗红和黑色的封皮,最后停在当中那本已很陈旧的黄色书本上,朝两人低声道:“这是人皮,来自于我师父的师祖……”

闷油瓶不动声色,身边族人脸色一敛,越发郑重。

老喇嘛道:“活尸的传闻藏地曾有过,不过也很久没有端倪了,师祖当年说,活尸苏醒的地方不在雪山,而在汉地,是文殊师利忘记诛杀的恶魔。这魔鬼自东方来,逃到雪山脚下时为绿度母察觉,将它赶了回去,因此它没有机会在藏地作恶。这本书上的诗篇是师祖所作,他涅盘前,吩咐弟子用自己的肌肤做成封皮,将恶魔的故事封在当中。书中记载,师祖曾在朝圣途中见到过绿度母的化身,因感念他的虔诚,绿度母才同他讲述了活尸的传说。”

传说?族人忍不住问:是怎样的故事?

传闻……老喇嘛翻开那本陈旧而厚重的书册,上面的文字已无人能了,他也是凭借代代师承的口耳相传,才能复述出古老的故事。

绿度母对这位凡人说:活尸不在雪山作恶,也会在东方作恶。

昔年,绿度母遇见活尸时,问它为何来此,活尸不回答,说我的目的若被你知晓,就会失败。绿度母于是说,让我来猜一猜你的目的,若我能猜中,你就得离开雪山,回到你来的地方去,若我无法猜中,你则可留在这里实现你的目的。

活尸没有反对,它在山坡上背对太阳坐下,当太阳升到天顶时,如果绿度母还没有猜到,就算它胜利了。

绿度母绕着它行走,在山坡上划出一圈圈复杂的圆环,几经思索,最后绿度母说出了它的目的:你将在现世复活,然后成为同我们一样的存在。

活尸仰天大吼,跳出丛丛圆圈,奔下山坡,向东方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

“就是……这样吗?”族人身体前倾,仔细聆听着老喇嘛的每一个字,直到这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停下。

“是的。”合上书册,老喇嘛吩咐弟子将它们收回柜中,对两位贵客道:“关于活尸的记载,我们寺里就这么多,绿度母洞穿了它的目的,将它赶走,之后也没有再提到它,想必是没有作恶了。”

“但这也只是传说……也就是说,并没有人真正见到它,跟它打过交道。”族人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失望。

“这个嘛,也难说。”老喇嘛善意地笑笑,招呼客人们用茶,自己也喝了一口酥油茶,道:“两位从汉地来,也知道各种传说神话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前两年我接待过几位民俗学者,也跟他们探讨过。我们都知道,很多情况下,对同样的东西我们这边是一个说法,他们那边是另一个说法,然而将彼此的传说拼凑起来,会得到相同的答案。关于活尸,我这里只有这些记载,不过……”

“不过什么。”默默听了许久,闷油瓶突然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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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位的运气,或许是真的不错。”老喇嘛朝外看了一眼,道:“就是现在,我们后院里住了一位客人,他也来自汉地。而他所寻访的东西,或许跟你们说的活尸殊途同归。方才给两位看的书册我也给他展示过,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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